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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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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鹿驚奇地翻了翻耳朵,對雪狼的體型咋舌,小聲問道:“雪梨,你說這到底是什麽動物呀?”

雪梨端詳著子嵐的模樣,不確定地說:“應該……還是狼吧?”

白鹿迷茫道:“可是狼哪兒有這麽大的呢?一般的狼,好像都只比他的尾巴大不了多少呢,而且他還是白色的。”

雪梨自己也說不清楚,但除了狼,她也想不出更合適稱呼這個物種的詞匯來。

雪梨索性道:“先不要管這些啦,讓他好好養傷就是了。今天謝謝大家啦,多虧你們的幫忙。要不你們先回去吧?我還有一點善後要處理,再在這裏留一會兒。”

協助治療也不是什麽輕松的工作,兔子們送了幾趟水,看上去都已經蔫耷耷的了,白鹿亦沒有平時精神。此時日頭逐漸偏西,太陽快要下山了,動物們在林間走動了一天,也該回去休息了。

於是小動物們沒有推辭,紛紛與雪梨告別,就各自回到巢穴中去了。

朋友們離開後,雪梨獨自守著巨型雪狼。

她檢查著雪狼的身體狀況,見天慢慢就要黑了,讓這麽一個傷患就露宿在野外,雪梨想想還是不太放心。

她隱約記得這附近應該就有個山洞,現在將這麽大不能自己走動的雪狼運回家太困難了,推到山洞裏可能算不上多麽舒服,但好歹能夠遮風避雨。唯一的問題是要怎麽運過去呢?

雪梨想了想,她好歹也是整個仙境裏最厲害的仙狐,就算這只雪狼再怎麽大只,只是到山洞這麽一小段距離的話,她努力一下也許能成功吧?

雪梨的內心有點蠢蠢欲動,她這麽想著,就將自己的腦袋貼到了雪狼沒受傷那一面的身上,避開他傷口地開始用力往前頂——

總之先使勁推一會兒試試看,這只狼說不定看著大其實挺輕的,只要稍微用力就……嘿咻嘿咻——誒嘿誒嘿——嗷嗚嗚嗚……推不動,算了,放棄了。

雪梨使出渾身勁兒推了半天,比她大好幾倍雪狼根本一絲未動,簡直都不像一個可以動的東西。

雪梨一洩氣,無奈地“嗷嗚”一聲趴到地上。

她失落地看了眼雪狼,但事已至此,也只能讓他在恢覆行動能力之前暫時睡在野外了。

夜色漸沈,雪梨留戀地回頭看了眼雪狼,又回屋子找了塊大點的布單給他蓋著擋風,便同樣回屋休息了。

……

子嵐睡得頗沈,他一覺睡醒的時候,已是後半夜臨近黎明。

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蓋了塊布單,雖然單薄,可大得出奇,連他這樣的身軀也能完全包裹在裏面。

子嵐滯住。他白日裏已經嗅到過小九尾狐的氣息,此時布單上也有相似的氣味,顯然是她留下來的,這讓子嵐心中微微一動。

他正想將布單取下來仔細看看,但才剛剛稍稍動彈,撕心裂肺的疼痛馬上就讓他停下動作,清醒地認識到他是個如假包換的重傷員,不要說化成人身,他此刻的身體連略微活動都做不到。

子嵐的頭腦比白天思路稍微清晰了一些,他嘗試著用神識查看周圍的環境,並試圖聯絡九重天上的父母,可是他很快就發現不行,他的神識太弱,現在只能活動很小一塊範圍,而在這個仙境中,更是連一絲一毫外界的信息都感覺不到,好像與世隔絕一般。

子嵐無奈,只好先閉起眼睛,查看自己神境中帶著的東西。

他原本是在雲臺上破境,會掉到這樣的地方來完全是意外情況,因此他帶來仙境的隨身物品並不多。

他在破境時用的雙刃早已在中途破碎了,但神境中還有一對佩劍,這是狼王和狼後在他出生前就替他打好的禮物,是真正的神兵寶器,劍身是萬寒池中撈起的上古玄鐵,以狼王狼後的仙氣磨得鋒利無比、無堅不摧,劍柄上各嵌著一枚家族中代代相傳的寶玉,盡管形態可以隨主人心意進行一定程度的變化,也可以當作雙劍使用,但本質上是一對的,子嵐亦將它們當作是父母的心意,平日裏幾乎不會真的當作武器使用。

除此以外,身上就只剩下一些以防萬一的藥品,因為破境時是無法從神境中取物、無法用藥的,這些也都是他平時就備著的東西,數量稀少。

子嵐看著這些東西沈默,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辦。他現在的活動能力還是太有限了,當務之急還是養好傷再說,等養好傷,先了解一下這個仙境大致的情況,再試著用書寫和這裏的人溝通……

子嵐還沒考慮完,就突然聽到林中有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,他立即將思路停了下來,本能警戒地朝那個方向望了過去——

然而接著,他就瞧見那只叫作雪梨的小九尾狐,蹦蹦跳跳地邁著小爪子從草叢裏鉆了出來,見他醒著,興奮地“嗚嗚”喚了兩聲,三步並作兩步往他所在的方向跑來。

子嵐不由一滯。

這個時候天還未亮,他看向天際才初露一絲微光的天色,詫異地沈默了下來。

轉瞬之間,小狐貍已經跑到了面前。

雪梨今日很早就醒了。

她從小隨姨母學醫道,還沒學會寫字,就先學會了握醫刀,對病患有著很強的責任心。這只大狼傷勢這麽重,露宿在外,又不確定是什麽物種,她想想還是放心不下,索性便摸著黑跑出來看看。

她見雪狼醒來當然高興,這就說明他的精神已經比之前好了,人有精神就是痊愈的第一步。

雪梨一口氣躥到他跟前,明知他可能聽不懂,仍興高采烈地蹦跶道:“你醒過來啦!今天感覺好一些了嗎?”

子嵐當然明白雪梨特意過來的意圖,他看著小狐貍“嗷嗚嗷嗚”在他眼前跳來跳去,雖聽不懂她的話,可也感覺得出她很開心的樣子。

子嵐實在不善和女孩子相處,更何況是絕跡千年又語言不通的小九尾狐,他覺得喉頭幹澀,但還是猜測地回答說:“我覺得比昨日好許多了……多謝你替我療傷,還有,多謝你給我準備了被子。”

嚴格來說,子嵐身上蓋的不能算被子,只是一塊比較大的布單。但他自出生起身上就有寒病,遠比一般人更畏冷,雖說經過多年的勤苦修煉,他不發病的時候寒病影響不會太大,可是這一塊布畢竟有保暖的效果,在子嵐心裏意義格外不同。

雪梨聽到雪狼也“嗷嗚——”回應了幾聲,趕緊跳了一下,應答:“嗷!”

子嵐:“嗷嗚——嗷嗚——”

雪梨:“嗷嗚嗚嗚!嗷嗚嗷嗚!”

兩個人雞同鴨講地互相嗷了一會兒,誰也聽不懂誰,不過感覺上好像聊過天了,於是雪梨歡快地蹦過去,小心地將小爪子搭上來,趴在雪狼身上,搖著尾巴檢查他身上的傷。

雪梨主要還是來檢查雪狼的傷勢的,這麽嚴重的傷,雪梨在仙境中沒有見過幾次,雪狼又是沒有見過的動物,雪梨也拿不準他的傷到底會怎麽樣、多少時間能好。

不過,當雪梨用仙氣感知雪狼身上的傷口時,卻意外地發現這只大狼的傷比她想象中恢覆得快許多。

他昨天跌下來時那般奄奄一息的模樣,全身上下都是大小傷口,鮮血淋漓,可才僅僅過了一夜,他身上那些細小的擦傷就已經全好了,連痂都沒有;剩下的大傷都止了血,不再有仙氣從傷口中流走;就連斷掉的骨頭都已經在生長結合,修覆速度非常驚人。

按照這個速度的話,這只狼說不定只需要半個月就可以動了。不過他受的終究是重傷,要完全恢覆到過去的程度,大概還是需要三四個月的修養。

好厲害!

雪梨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,稀奇之餘,亦由衷地感到驚嘆。

她忍不住撥了撥雪狼的毛,想要爬到他身上去,更仔細地檢查他的身體情況。

子嵐能覺察到小狐貍在他身體附近動來動去,但就在這個時候,他的肚子忽然發出綿長的“咕嚕——”一聲,聲音在四下無人的森林中顯得十分清晰。

一狐一狼頓時安靜。

他肚子叫的時候,雪梨正趴在雪狼身上,自然對此聽得一清二楚,她“嗷?”了一聲,轉過頭來。

子嵐毛發底下的臉“蹭”地一下熱了,若他此時還是人身,恐怕臉已經紅得徹底。

子嵐在狼境的時候當然不曾挨過餓,現在的感覺對他而言倒是新奇,只是饑餓雖然是人之常情,可肚子叫被女孩子聽到畢竟是樁尷尬事,子嵐局促地僵直了身子,不知道有沒有被雪梨瞧出異樣。

不過雪梨的反應卻很平常,她眨了眨眼睛,接著恍然大悟:“你是不是餓了呀?”

仔細想想,這只雪狼掉到仙境來以後,還什麽都沒吃過,他現在正在修覆身體,正是需要體力的時候,哪怕修為足以辟谷也不該一口不吃,雪梨光顧著給他療傷,不小心忘掉了這個。

她馬上反應道:“你在這裏等一會兒!我馬上找東西給你吃嗷!”

說著,雪梨從雪狼身上下來,拖著尾巴轉身就跑。

她迅速回到家裏,找到了家裏的食物,翻出一個籃子一樣一樣地往裏放。

當初韶音姨母離開仙境前給她準備了足以應對這半年的糧食,因為怕她挨餓,甚至放得還比正常要多許多,至少這幾天是足夠勻一下再養一只狼的。

雪梨考慮到大雪狼的傷勢,挑了幾種有利於修養的食物叼來放到籃子裏。

等放得差不多了,雪梨正要叼著籃子再跑回去,可她還沒來得及轉身,眼角的餘光就不小心落在了屋子一角裝蘿蔔的木箱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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